为杀子凶手求情后的这15年
原标题：为杀子凶手求情后的这15年
“我觉得我只扎了三刀！没扎胸口！”2008年，北京石景山路16号北京一中院的法庭上，杀人嫌犯宋晓明坐在法庭上各样辩解，不供认杀人。
检察官主张判处宋晓明无期以上赏罚。法官让被害人母亲发表意见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我的儿子现已死了，把他枪决了，我儿子也活不过来了。能救他一命就救他一命吧。”梁建红带着哭腔说着这番话，让在场的全部人都感到震动。
宋晓明跪下磕头，痛哭。“假如我有出狱的一天，我必定要给死者的母亲养老送终，我便是卖血，也要还账！”
法庭上几位常年处理刑事案子的公诉人、法官、辩护人，有的红了眼眶，有的落下眼泪。
这一幕，被媒体称为“我国司法史上最动情的一幕”。
郑文伟是当年这个案子的主审法官，“审了这么多年案子，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宽恕的家族。她殷切知道母亲失掉孩子的那种痛，她用共情对待他人。”
尔后，梁建红取得“巨大母亲”“大义母亲”“最美妈妈”称谓，还被选为“2008年度感动河北十大人物”……各种荣誉连续不断，她的业绩还被拍成电影。
但鲜有人知的是，光环背面，由于儿子的死，她现已怀孕的准儿媳打掉了腹中的孩子；9年后，与她相依为命的老伴，也因卖枣路上的一同事故离她而去……
15年的时刻曩昔了，梁建红逐步淡出了大众的视界，现在她境遇怎样？那份法庭上的许诺是否得以实现？
“不期望其他母亲再失掉儿子”
2008年6月26日，22岁的宋晓明被两名法警带进了北京一中院的法庭。
梁建红探了探身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宋晓明——个子不高，身段消瘦，一张娃娃脸。与她对视的片刻，宋晓明本来低着的头，又往下扎了扎。
在公诉机关的讯问中，宋晓明供认自己扎人的现实。但他对扎了梁建红儿子马刚胸部的状况有些逃避，“我觉得我只扎了三刀！没扎胸口！”
公诉人立刻辩驳，马刚身上的刀伤足有十多处，其间的要害伤就在胸口。为了让宋晓明面临现实，公诉人请法警协助出示依据。
那张儿子被扎死后躺在站台上的相片，瞬间刺痛了梁建红。她失声哭泣，豆大的泪滴砸在桌子上，“儿啊，你死得惨啊。”梁建红低声想念着，宋晓明再次低下了头，认可了这份依据，不再狡赖。
此刻，开庭前马刚的舅舅、爸爸、妹妹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梁建红脑海里回响，“必定要让宋晓明偿命”“我哥死得那么惨”“要替马刚报仇”……
庭审有条有理地进行着，检察官主张判处宋晓明无期以上赏罚。法官让梁建红发表意见，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我的儿子现已死了，即使把宋晓明枪决了，我儿子也活不过来了。这样做我尽管觉得亏欠自己孩子，但判对方死刑，叫人家死了，我也接受不了。他还年青，请法院给他个时机吧，不要判他死刑，我不期望其他母亲再失掉儿子。”梁建红带着哭腔说着这番话，让在场的全部人都感到震动。
整个法庭一片安静。
法台上，即使常年处理刑事案子的法官、公诉人、辩护人，也都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心境，有的红了眼眶，有的泪水流了下来。
“这是一位仁慈、宽恕的母亲对你说的话，你扎死了人家的儿子，人家还在为你求情……”时刻短的沉寂之后，法官郑文伟开端教育宋晓明。“被害人家族这番宽恕的表述，将是法官酌情考虑你量刑的要素之一！你有什么产业能够补偿吗？”
宋晓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梁建红会为自己求情。“我乐意补偿马刚的爸爸妈妈，将钱悉数给他们，以补偿我的过错。我乐意卖血！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被害人的爸爸妈妈依然宽恕了我，我必定好好改造，出狱后必定好好酬谢二老。”
宋晓明哭着做完终究陈说，他朝着梁建红的方向，“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作揖举过头顶开端磕头：“对不住，妈妈……”
法庭上，宋晓明向着梁建红的方向下跪
宋晓明这句“妈妈”，让梁建红不忍，把脸一扭，“有钱就赔点，真实没钱，不赔也行……”
终究，在自首情节和梁建红的求情下，宋晓明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并补偿马刚爸爸妈妈22.4万元。
宣判时，法官附上了一段寄语：“梁建红尽管仅仅一名一般的农家妇女，却向世人昭示了她的憨厚与仁慈、坚韧与坚毅、宽厚与博爱，也让咱们亲自感受了其崇高、广博的品格情趣和胸襟境地。”
梁建红也因大义的母爱成为媒体的焦点，先后取得“巨大母亲”“大义母亲”“最美妈妈”称谓，还被选为“2008年度感动河北十大人物”……各种荣誉连续不断。
几天后，宋晓明的母亲找到了梁建红的家，手里捧着5斤重的棉花被子，她家条件欠好，说这是仅有能向儿子救命恩人表达感谢的东西。
宋晓明的母亲和梁建红站在一同，街坊们也都递来异常的目光，而梁建红却看着那床被子出了神，“针脚没有我给儿子做的那床婚被详尽”……随后她将宋晓明的母亲请进了屋，正午还给她做了一碗打卤面。
判定后宋晓明的母亲（右一）跪下道谢 （拍摄|曹博远）
两个母亲各自倾诉着自己的孩子。梁建红发现，宋晓明母子也是薄命人，妈妈常常遭受老公家暴，宋晓明三岁的时分，她怀着宋晓明的弟弟，顶着一顿暴打，跟前夫离婚。
她改嫁给了大她12岁的白叟，还给宋晓明改了姓名。由于对方贫穷又身患沉痾，为了不让孩子遭受痛苦，她又把两个孩子送回了生父身边。
宋晓明在颠沛和白眼中度过了幼年，初二时就停学，到外打工。后来爸爸逝世，他想去找母亲，但又要面子，怕人家看不起。有一天回家，奶奶不让进家门，他就把手腕割了。在当地医院，他的血管接了两个小时接不上，又去邯郸的大医院接了4个小时，医治后，手还不能负重……
一个暂时失掉儿子的母亲，倾诉着自己的种种不幸，乃至让这个永久失掉儿子的母亲梁建红心生怜惜。
儿子遇害前许诺在北京买房接白叟享乐
从北京乘坐2小时36分钟的动车，抵达458公里外的邯郸，再由邯郸东站向西南51公里，驶过废旧的焦化厂和煤炭厂，在一处破落的牌楼后，北侯村到了。
2023年的夏末正午，家家门窗紧锁，规整的五颜六色瓷砖和紧锁的门户将陌生人阻隔在外。整条水泥街道上除了条闲逛的小土狗、几只鸽子在房檐上喧嚷外没有任何声气。路两头的草木正盛，石榴树、枣树现已挂了果，通往梁建红家宅院的门，就掩在几株矮石榴后。
整个大院足有9间房，顶上一层防水层将宅院封住。正房坐落在一排台阶上，比其他厢房高一些。米黄色的台阶、灰白的墙砖，还有门头上一块印有“夸姣之家”的瓷砖高高仰望着整个宅院，上面蒙着一层尘埃。
梁建红家门头落了灰 （拍摄|王浩雄）
偌大的宅院，只需东侧房还在运用。66岁的梁建红头发灰白，身体发胖，走路一瘸一拐，素日多躺在床上翻看手机。
每当听到有人进来，她就会从床上艰难地挪到窗边，一脸喜色地看是谁来了，热心地约请进屋坐坐。
沿着正房的台阶走上去，缥缈尘埃中能看到几缕阳光透进来。屋里只剩余三个沙发和一张茶几，茶几的玻璃也因尘埃变成了哑光，走过的地板，留下一排明晰的鞋印。
15年前亮堂的客厅，现在已落满尘埃
整间房子里，唯有西屋的一片亮色与周围方枘圆凿——那是一张印有红玫瑰的床布，这是15年前，梁建红为要成婚的儿子亲手缝制的。
2008年，梁建红便是在这儿，借着落日的余晖，一针一线地为儿子缝着大红的新被。
那时，间隔阴历新年和儿子马刚的婚期只剩不到一个月了。晚上，暖黄色的落霞铺在门头，那块印有“夸姣之家”的瓷砖仍是皎白的，西屋粉色的大理石地上现已铺好，29英寸的彩电、三个沙发摆在屋里。
儿子马刚从小便是个“惹事儿包”，没少让梁建红两口子操心，念到初三就不念了，在邻近的矿上打工。尽管狡猾，但他挣的钱都如数上交给妈妈。每天回家，儿子就帮她干活，要不去厨房，要不就去地里，横竖指派他干啥就干啥。儿子的婚事一向是她最大的心思，她盼着儿子成家，就会长大些。
之后，马刚一向在外地打工，让她非常挂念。还好，2007年十一他从北京回来，领回来一个娇俏的女孩，“妈你不是要儿媳妇吗，我给你领回来了！下一年让你当奶奶！”
梁建红快乐得不可，一把将小两口的手攥在一同。儿子接着说，“咱们在北京好好干，买个房子，将来把你和我爸接曩昔……”
尽管觉得儿子有点“吹嘘”，但她和老伴对这“小两口”都非常满意。在征得两家人赞同后，马刚预备和女友在2008年春节后正式成婚。
梁建红的儿子马刚生前相片
正房的西房，便是梁建红留给儿子当新房用的。梁建红的老公老马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儿女们更乐意和爱说爱笑的梁建红共处，性情也更相像。儿子26岁时回到家，还常常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亲得不可。
几年前，村里的煤炭经济不景气，马刚便去山西打工。2005年，又伴随学去了北京。梁建红对他的想念日积月累。有一年春节回家，马刚挺着胸脯，递给妈妈看他的手刺，是保安公司的业务经理，梁建红那晚的嘴角笑到发酸。
每次从北京回来，马刚都给爸爸买好多当地买不到的酒，红的白的都有。也会给妈妈和妹妹买许多衣服，有的衣服由于号码不对穿不下，梁建红会把孩子的这些“心意”叠起来放在柜子里，想儿子就拿出来看看。其间有件大赤色的外套，她预备着瘦死后，在儿子婚礼上穿。
梁建红的女儿莎莎在邯郸市里打工。马刚一回家兄妹俩就会恶作剧，一打一闹之间，老马会倚在宅院一角，一面细听这份喧哗，一面打量着未来有了孙子，房子该购置哪些物件……
儿子惨死街头 “准儿媳”打掉遗腹子
夸姣的日子被一通电话打断了。马刚的同学告知梁建红，马刚在北京跟人打架，“受伤住院了，你们赶忙过来吧”！
梁建红和老公彼此搀扶着走进北京四季青派出所，半小时之前，他们得到了儿子的死讯。差人告知他们，凶手叫宋晓明，是马刚的工友，也是同乡。
2006年，宋晓明来到北京后，就一向跟马刚作业。他看见马刚常常协助他人招黑保安，或许帮展销会发个传单，就帮马刚干活。工钱本来也不欠他的，但这次欠560元工钱，一向没给。
快春节了，作为家中的长子，宋晓明和姐姐约好本年一同回家春节。母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分就离婚嫁给了他人。几年前，父亲逝世，姐姐远嫁江苏，河北老家只剩余奶奶和19岁的弟弟。而拿不回工钱，他无法回去。
他摸了摸别在腰上的刀，每次要钱都被马刚回绝，他心有不甘。这次他买了刀，“想吓唬吓唬他，把钱要回来。”
马刚来了，跟他解说，老板拖欠数万块钱薪酬，自己也憋着一肚子火气，让他再等一等……可年关不等人，两个人争论了起来，宋晓明急了，拿出刀捅了马刚大腿一刀，马刚想要夺刀，宋晓明又拔出来，连续朝对方捅了十多刀，直到看见马刚倒在地上，胸口在流血……
宋晓明害怕了，他冲上去用手按住马刚的创伤。“救命！救命！快打120！”宋晓明哭喊着借了路人的手机打了120，马刚在他怀中没了呼吸。
听完经过，老马扶着梁建红，双眼哭红了，素日里寡言、厚道的他狠狠地说了句，“必定要让他（凶手）偿命。”
她拿着儿子遇害时的相片哭泣 （拍摄|曹博远）
在儿子的暂住地，她和老公发现了几张欠条。他们拿着欠条，一家家公司去要债。有人由于马刚的死不认，老两口真实了一辈子，也不肯多磨，便悻悻离去。
走过望京的一家商场，梁建红瞥见镜中的自己，吓住了。一夜之间，她本来的黑头发斑白了多半。
他们见到了“准儿媳”小倩。此刻，她现已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梁建红又喜又悲。她就开端苦苦地乞求小倩，必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给他们马家留个后。“我这辈子都感谢你，只需你把孩子生下来，不必你养，咱们来养。”
梁建红的乞求让小倩动容。她容许白叟后，被赶来北京的爸爸妈妈带回了河北老家。
很快，到了元宵节，窗外爆竹声不断，家家彼此道喜，可梁建红的家里却没有一点点的喜气。
炉子里的煤已平息了多半，灶台上的锅也是凉的，老马坐在小板凳上悄悄地叹着气。电视里的晚会就这么放着，没人看上一眼。
梁建红坐在床上，翻看着儿子的相片。几个街坊进了门，送来吃的，她们每天都来陪着梁建红说说话，陪着她流眼泪。
小倩打来电话，拜完了年，半吐半吞。“阿姨，我对不住您，我把孩子做了。”她在电话里开端哭，梁建红的泪也流了一脸，“阿姨，我也想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我妈不让。她忧虑会影响我往后的路，怕人家说我没领成婚证就生个孩子。阿姨，您宽恕我吧。”
放下了电话，老两口顾不得一旁的街坊，抱头痛哭。哭了一阵，梁建红安慰老马，“咱要了解孩子，她假如是我亲闺女，我也不乐意让她不成婚就生个孩子。”老马红着眼睛，重重地点了允许。
“老板假如不欠钱，儿子就不会死！”
秋天，北京的街景萧条，2012年11月6日，海淀区杏石口路西平庄车站旁，头一夜冰冷，银杏树的叶子带着淡淡的湿气片片凋谢，在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
站台上，斑白头发的梁建红拖着患病的腿，倚在贴满广告的电杆上候车，各式租借信息、招工广告贴满了一旁的站牌，让人目眩。她盯着头上一份“招聘保安，日薪50元”的小广告出了神。
4年前，便是在这儿，儿子马刚的解说没能挡住刀锋，生命就此吞没于都市的喧哗。
梁建红配偶为儿子讨薪 （拍摄|蒲晓旭）
她把头埋进胸口，紧握住腰间的小黑包，里边有一张从马刚倒在血泊中的身上找到的粉色收据，这正是导致马刚死去的源头。
梁建红现已记不得这是第几回从邯郸老家进京讨说法，但每一次都无果而终。
4年的时刻里，她没有抛弃，哪怕路费开支早已超越2000元的债款自身。她在北京苦苦地找寻欠薪老板，誓为死去的儿子讨个说法。“老板不欠钱，儿子就不会欠工友工钱，就不会死！我咽不下这口气！”
老板早已不知所踪。其实早在4年前，她是有时机讨回的。马刚死后3天，儿子的工友告知梁建红，马刚生前打工的朝阳区“望京一号”欠他几千元工钱，导致他没钱给工人。梁建红配偶在工友和街坊的陪同下，9人一同去索债。
途中，工友提示梁建红，“不能哭，更不能提马刚死讯。”碰头后，工友向负责人魏总表明来意，称马刚出了事故急需用钱，让其爸爸妈妈前来代结工钱。
魏总听完，忙让管帐清账。管帐一翻账簿，说还欠马刚4500元。魏总倒也直爽，“那就全给他们吧。”
而此刻梁建红难抑丧子之痛，感谢得当场落泪。魏总见状，上前探问马刚的状况。
“你别问了，我儿子死了，让人捅死了。”梁建红说完，魏总愣了一下，“啊，死了？”
梁建红没想到，自己的哭声会将整个作业反转。魏总当即动身，扭头朝死后的管帐一摆手：“只给2500元。”
在场工友随即和魏总吵了起来，终究仍是一辈子忠厚的梁建红自动退让，拿钱走人，一个是怕惹事儿，另一个是怕终究连2500元都拿不到。
梁建红后来很懊悔，“为什么最初不强硬一点儿……”人行道旁，她无助的哭声喝住了周遭的喧闹，路人侧目。
梁建红在讨薪回去的路上 （拍摄|蒲晓旭）
哭过之后，梁建红不得不擦去眼泪，把执念留在北京，回到北侯村持续熬日子，等候下一次来京的时机。
人们都说时刻是治好伤痛的良药，但在梁建红身上却不见成效，她对孩子的怀念有增无减，连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
心爱她的老公拎起了板凳
瑟瑟秋风中，梁建红扛着包，埋着头回到了北侯村，犹如铩羽而归的败兵。但在村口，围满了迎候她归来的人群。
梁建红宽恕杀子凶手一事传开后，鲜少有外人到来的北侯村，迎来了一批批远客，记者、慈悲家、导演连续不断，他们犹如对待英豪一般拥着梁建红。
而等大门关上，家人们对她却是心境冷酷。女儿一气之下爽性在城里住下，很少回来。即使回来也是猫在自己的屋里，不吃饭的时分不会出来。
假如马刚没死，此刻饭桌上，本应其乐融融。而现在呈现最多的，是老夫妻俩的争持。老马常常由于想不通妻子的宽恕，不断嘟囔着，时刻长了，话里就带有几丝诉苦。
满心委屈无处宣泄的梁建红，只能一瘸一拐跑到后山马刚的坟前，趴在石碑上大哭一场，几回几乎哭晕曩昔，终究是街坊经过，把她搀回了家。相同，村里的乡民也对梁建红的做法有着各样不解，尤其是在各种荣誉连续不断时，有人乃至置疑过，她是为了交换名声。
梁建红伪装听不到，笑骂由人。
梁建红家的宅院空无一人
宋晓明入狱后第一年，给梁建红写了一封信——“请妈妈珍重身体，我服刑满后，必定来给您尽孝，酬谢您的恩惠。”
梁建红想把一向闷在心里的话说给宋晓明，她不管老公和女儿的对立，连吃几回晕车药，历时近10小时，到了730公里外的监狱探望他。
宋晓明一见梁建红“扑通”跪下，激动得浑身发抖。梁建红双手悄悄扶着他，坐下抹了抹眼泪：“你知道不知道，欠钱的不是马刚，而是他老板，我儿子是被委屈的。马刚立刻就要成婚了，他一死，媳妇走了，孩子也打掉了，你一瞬间让俺家少了三口人啊！”
宋晓明坐在一旁无言以对，来回摩挲着梁建红的双手，“妈妈，别哭了。”
梁建红诚心期望宋晓明能有重生的时机，从包里掏出带来的一本《弟子规》和200块钱塞到他的手里。
那本《弟子规》是她特意买的，由于听说有监狱用《弟子规》教育服刑人员弃暗投明。“出去了要好好孝顺你妈，你妈一辈子不容易。俺不要你酬谢，只期望你像俺对待你这样去对待他人。”
宋晓明低下头，大滴的眼泪滑落。
这天，梁建红家里迎来了一个了解的身影，是宋晓明的母亲，她再次到访，两手空空，微弯着腰，脸上堆满了笑，犹如老熟人相同站在宅院里跟梁建红打招待。
对方的忽然拜访，让梁建红有些错愕，几天前，她刚从监狱回来。
“您看，您方不方便利去趟保定监狱？再给晓明求求情，让他早点出来？”宋晓明的母亲问询。
梁建红一怔，以为是对方家里遭受了变故，需求儿子从速回去，谁知道下一句，直接气得梁建红把她轰了出去，“您去给他求情，帮他弛刑，传出去您不就更知名了吗？”
梁建红气得浑身哆嗦，一边往外推，一边大骂对方，“我要知名？我为了知名？我用我儿子的命换我知名？！”
这样的误解还会呈现在家人身上。一天晚上，老马坐在板凳上独酌，一口酒下肚，伴着一声叹气。说到梁建红宽恕凶手，“你能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老马越说越激动，开端嘶吼，“为什么为他求情，为什么？你是能心安仍是怎样着？”伴着酒精，老马一气之下，抄动身下的板凳，朝老伴砸去。
梁建红右侧头顶传来钻心的疼，一股暖流顺着鬓角淌了下来，斑白的头发染上了血色。她已记不清这是夫妻俩第几回为儿子的事吵架，但这是自打成婚以来，老公头一回对她着手。房间里的家具也被砸了个遍，剩余一片狼藉。
当晚，老马穿戴儿子买的睡衣走了一夜，到50多公里外的城里去找女儿倾诉。那一晚，梁建红顶着血渍，在哭泣中睡去，“他问的话我想了，心安吧，最少没有人再由于这件事死。”
梁建红指着伤痕 （拍摄|王浩雄）
第二天一早，老马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包奶粉和几袋子生果，安静地拾掇着屋里打烂的家具，也把那个砸破梁建红头的板凳从头钉好，摆回旮旯。
老马仍旧默不做声，啰嗦更少了，日子中总是静静重视着梁建红。在她忘了吃药时，就会拿着两个杯子，重复倒腾着杯里的热水。差不多了，就走到床边把熟睡的梁建红吼醒，问她是不是忘了吃药，然后递上晾温的水。
有时，老两口仍是会不由得拌几句嘴，梁建红就会扒着头发，显露那道疤，责备老马。而老马嘴拙，最常敷衍的一句话便是“你不会躲开啊？为什么不躲？”然后一脸自责地看着梁建红头顶短少一块头发的当地。
老公花半年收成的钱为她买来按摩仪
入夏，天色刚有些亮光，老马就骑着三轮，预备去地里忙活，几年里，梁建红的身体越来越差，连折腰都困难。她从后边小步跟着，想要上车，被老马喝止。“你干嘛去？帮助？就你这身子骨能帮什么忙？”
梁建红咧嘴一笑，“你刨坑，我撒籽。”老马不肯让她劳累，理也没理，单独走了。梁建红不敢闲下来，一个人在家，会想入非非。
她左腿膝盖有骨质增生，加上身段胖，行走对她来说好像上刑。烈日下，她攥着小毛巾，擦着脖子上的汗，走一段，歇一段，就在后边偷跟着……
到了农田边，她讪笑着上了年岁的老马干活儿没有曾经利索了。老两口争吵之间，老马刨坑，她撒籽，速度快了不少。
听村里人说枣卖得好，老两口就引了树苗改种枣。收成好的时分，一亩地能结一百来斤，四亩多地一年能卖三四千元。为了这小片果园，好久不往家里添新物件的老马买了播种机和冰柜，还花了半年收成的钱，给梁建红买了个按摩仪。
到了下果的时节，冰柜里的枣、石榴一茬接着一茬，塞得满满的。见到收成，日子有了起色，梁建红也不再低迷。
女儿在市里成家立业，还生了一个女儿。家里业务有老公打理，女儿带着外孙女一个月回来一次，树头也被枣子压得越来越低，梁建红觉得日子又好过一些了。
即使仍是常常会听到有人在背面议论，但梁建红无所谓，她享受着坐在老伴的车后，搂着外孙女，朝家的方向逐渐行进的日子，看着郊野趋于了安静，看霞光逐步褪去。
“想一家人整规整齐，这算哪门子苛求？”
2017年，梁建红的腿疼得越来越凶猛，听街坊说，喝牛奶补钙，能缓解腿痛。可梁建红不乐意，觉得钱花在那里，就糟蹋了。
老马乳糖不耐受，但为了带着梁建红一同补钙，开端悄悄往家买奶粉，这样也能托言让梁建红一同喝一些。
这天，由于老马又买了两包奶粉，梁建红和他闹起了别扭，“家里分明还有一包没翻开的，你咋又买？喝得完？你钱烧的？”儿子没了今后，梁建红对自己的晚年奉养问题非常忧虑，尽管她还有一个女儿，但她觉得女儿已出嫁，有公公婆婆需求她照料，自己未必指得上。她疼爱钱，想多留一些养老。
听了她的诉苦，老马急了，“怎样？你不喝啊？”
梁建红也不再多说什么，斗气，便是不喝。
梁建红家中挂着的十字绣 （拍摄|王浩雄）
这天，老两口像往常相同开着三轮车去县城卖枣，也许是接近七夕，街上人多，枣也卖得快。老两口一算计，“赶忙回去再拉一车，想着肯定能卖不少。”
冰柜空了多半，存好的果子被装上了车，梁建红坐在三轮车后边，想着一瞬间又能卖出这么一车，心里还乐滋滋的，两口子正盘算着周末外孙女来时给她买点好吃的，忽然，一阵刹车声吞没了夫妻俩的笑语……
一辆半挂卡车从死后驶来，直接撞上了夫妻俩。坐在三轮车后边的梁建红直接从车上飞了出去，肋骨断了6根，开车的老马掉进了一旁的沟里，头撞上石头。
医院手术室门上的提示灯从清晨2点一向亮到上午9点，两人都被送进了ICU。梁建红在里边熬了7天，活了下来。但7个多小时的开颅手术没能留住老马。手术隔天的正午，他被宣告逝世。
对方司机的公司补偿了50多万，一部分用在了梁建红的医治上。后来她用这笔钱剩余的20多万，帮女儿在市里买房付了首付。
梁建红拿X光片叙述伤情 （拍摄|王浩雄）
出院后，街坊们来看梁建红，给她拎了箱牛奶。这也让她想到柜子里还有老马生前留下的3包半奶粉。
晚上，她开着电视，看着老马常看的频道，冲了一杯牛奶。“让老头儿说着了，就和他说的相同，这些奶粉，都留给我喝了……”她想着，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角，喝进去的牛奶，带着一丝苦咸。
来日，家中水管炸了，她弯不下腰，就去找街坊帮助。看着街坊干活，她想起了老马，他是个技工，家里全部的活计都一手包办，东西还没坏就能先发觉、修理好。曾经她总觉得老马是闲得没事儿，现在想想，却是有备无患，没让她为东西坏了操过心……
她瘫坐在台阶上声泪俱下。街坊们苦劝了她好久，“我仅仅想一家人整规整齐的，这算哪门子苛求？”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去过老马的坟前。由于每次的祭拜都是在这样溃散的心境中度过，街坊不放心，劝她，她听了。
“我这多活出的6年，也够了”
肋骨没能长好，膝盖上还有骨质增生，家中正房前的几级台阶好像翻不过的大山，梁建红每向上一步，膝盖便钻心的疼，看到正房里的摆设触景生情，她心里也疼。
后来，她爽性住进了东厢房。地种不了，就转出去了，播种机也用不上，一同送人吧，墙上生了霉，没人刮白，梁建红就买了几张纸，钉在床边的双面墙上。付不起每年冬季4000多元的烧煤钱，梁建红把取暖用的锅炉也卖了。往日总被爱洁净的她清扫得一干二净的房子，也逐步蒙上了厚厚的灰，即使看不下去，她也没办法，逐渐就习惯了。
梁建红单独坐在家中 （拍摄|王浩雄）
冬季的北侯村绵长得令人难熬，池水和暴露在外的水管都冻上了一层冰，家家户户都烧上了暖炉。女儿把梁建红接到城里，住到整个供暖季完毕。
“那高楼就像个笼子，憋得慌。”这是梁建红对女儿新房的第一形象。
年夜饭时，邯郸的夜空上五彩斑斓，街道上空无一人，喧哗声从家家户户的窗户里传来。梁建红的女儿带着孩子到婆婆家吃饭去了，屋子里只剩余梁建红一人，她掸了掸手上的面粉，包着饺子。春晚开端后，她把电视声调至最大，企图压住窗外的爆竹声。
她一般只吃10个就够了，但仍是会包上满满一盖帘，一方面是备着孩子饿了便利煮；另一方面，她真实不想闲下来，只需包饺子这件事让她觉得“今日是在春节”。
晚上不到9点，小区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路面被窗里映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光照得分外亮堂。昂首看去，整栋楼，只需梁建红这儿的窗户黑着，她现已忍着喧闹躺下。晚上11点多，仍是没能睡着，曲折起来她发了条朋友圈——“怀念！”
每当节日，梁建红都会发一张与老伴的合照，配文“怀念” （受访者供图）
4月，雪化了的时分，梁建红会持续回到北侯村，每年这个时分，村里都会有几家儿女嫁娶摆宴。失掉儿子今后，梁建红不敢面临这些，都让老马去。现在老马没了，街坊们每次有这样的事儿都来请梁建红，她总是婉言回绝，而这天，有一个她不得不去的婚宴。
作为老一辈的她，挑选了最边上的座位。新人上台，新郎西装革履，新娘穿戴大红的旗袍，礼花喷放，彩纸飘荡，新人绚烂地笑着，两边的爸爸妈妈满脸的欣喜，来宾们喝彩着拍手……
本来喜爱热烈的梁建红，坐在来宾中一同笑着，笑着笑着，又哭了。为了不打扰主家的心境，她静静离开了座位，躲在宅院后边的旮旯掩面啜泣。
梁建红回到空荡的家待着，也不去别家串门，怕遭人厌弃，“家里死了两个男人，在乡村，我这样的人，都要遭人说的，我不讨那个嫌。”她的国际，就这样逐渐被自己约束住了，日子的规模，不是在小院的东厢房，便是门前的小菜园……
躺在床上刷短视频，占有了她最首要的日子。她刷到了那些跳广场舞的街坊们，笑得特别美，她心生神往，有时会躺在床上，伴着音乐挥舞几下，有样学样，“看着也是快乐的”。
她发现街坊们最近不更新了。真实没忍住，她去问了原因，本来是村里活动的当地车多，天气冷。所以她爽性把这十多个人招待到了家里，在宅院里跳。她家的大院在老马生前用防水层封了顶，白日阳光透进来，暖意能留到晚上。
梁建红和街坊们 （拍摄|王浩雄）
晚饭后，女人们换好舞蹈服三三两两地呈现在梁建红家宅院里。她跳不了，就搬个板凳坐在前面给她们放音乐、拍摄。
音乐声响起，十来把艳丽的红扇子跟着音乐挥舞，梁建红坐在前面，她身旁坐着几个比她年岁小许多的街坊，各自含饴弄孙。梁建红时不时看一眼，又从速移走视野，跟着舞蹈摇摆双手……
热烈一阵，舞蹈完毕，人散了，宅院就又康复了幽静，只剩梁建红一个人坐在旮旯的板凳上。
梁建红与街坊们合影 （拍摄|孙慧丽）
“或许这便是我的命了。”孑立的日子太长，这些年，梁建红很少再等待什么，但她有时分会想起宋晓明，那个捅死她儿子的凶手。“他应该出来了吧，也没见他来看我。”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梁建红有时乃至想，“假如宋晓明出狱没当地住，让他们娘儿俩住在这儿也行，以我的分缘，也许能给宋晓明找个媳妇儿也说不准。”这些主意，梁建红从没向村里人说过，怕再遭人谴责。
梁建红的冰箱里，无论是保鲜层仍是冷冻层，都找不到一块肉，翻开后，是蔬菜、冻裂的馒头、3个面包、一碗白薯和一盒子鸡蛋。
街坊知道她煮饭不方便，常常给她送饭送菜，白叟操着口土话，“说得刺耳点，她吃的那叫什么饭，猪汤狗食差不多。”但梁建红却总自嘲，“你说我吃不着什么好东西，肉还不少长。”
他人家最不起眼的青菜，在梁建红这儿都是往常舍不得吃的，他人送来，她都煮熟后冻起来打包好，等女儿回家再一块带回城里。
梁建红住在东厢房里，屋门前贴着一副写着“合座和顺合座福 百口安全百口欢”的赤色对联，在空荡的宅院里显得有些刺眼。
屋里发霉的墙角、掉落的墙皮显露里边的砖。她窝在这儿，屋内的全部摆设都跟她走过了多半生的韶光：
布制的沙发现已陷落，木架牵强撑起了它原有的形状；周围七扭八歪的木柜上摆满了各种药罐；一米多高的衣柜没有了门，上面的镜子已然生满了锈，照不清人的样貌；一台大头电视好久不开，梁建红偶然会插上电源，试试坏了没有；她成婚时买的电扇历经40多年现在仍旧吱呀着；还有一个木质的摆钟，现在仍是分秒不差……
梁建红舍不得扔旧家具 （拍摄|王浩雄）
“换了新家具谁用啊？能凑合用就凑合用吧……”梁建红随意地说着，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是舍不得换，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想要养老和治病，有必要“源源不断”地花钱。
女儿几回回村看望梁建红，都发现冰箱和灶台上，只需馒头、榨菜有动过的痕迹，她疼爱地责怪母亲，“别把东西都留给我，你得自己照料好自己。”也总有熟悉的人劝梁建红留意身体，她也仅仅笑了笑，“老头是2017年走的，我这多活出的6年，也够了。”
取得司法救助22万余元
村里有人说，“你救了个白眼狼！”梁建红不知道怎样回应，心里也气宋晓明，但并不懊悔，“救了就救了，再来一次，我仍是这样。”
依照裁判文书网上《宋晓明故意伤害赏罚改变刑事裁定书》，他在狱中取得弛刑，正常状况下，宋晓明在2017年11月就现已刑满释放。
梁建红不知道宋晓明的下落，“或许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也或许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来不了吧。”她嘀咕着，又不由得把目光瞥向儿子的新房……
15年的头几年里，不少媒体、慈悲人士都与梁建红触摸，但她常往来的，只需最早报导她业绩、陪她在北京索债的记者。每当心里有坎过不去，她就会找记者吐露心声。
梁建红上了年岁，身上的病越来越多，高血压、腰椎间盘突出让她无法下地干活，也没了收入。
日常用药花费每月高达400元至900元，乡民委员会看她困难，照料她给她组织了一个查水表的作业，每月能有几百元的补助，但现在梁建红弯不下腰，需求求人、雇人查数。两个月前，她也就辞了。现在她的收入只剩余每个月100元乡村养老金。
她现在最忧虑的，便是不敢患病，怕花钱。久而久之的焦虑，现在凡是遇到些小事儿冲击，梁建红的精力就变得一触即溃，极易溃散。有时心境不稳，她会发微信给记者倾诉，乃至想到最坏的方法了断一些想不通的事儿。
这时分，一些安慰乃至便是聊聊天，都会让她安静。但养老的问题解决不了，她仍是会在这样不安的心境中徜徉。
梁建红在看老相片 （拍摄|王浩雄）
6月，北青报记者将梁建红的状况告知了北京一中院刑一庭庭长张鹏，期望能够为她请求司法救助。“就那个巨大母亲吗？这案子尽管不是我审的，但咱们刑庭的法官都记住她。”
“我去试试。”张鹏放下手机报告给了主管院长。反响千篇一律，“该帮！”
“刑事审判的意图便是依法赏罚违法和维护人民。赏罚违法是对违法分子依法科罪量刑，维护人民，很大一方面便是维护被害人一方的合法权益。”张鹏说，发现被告人的确没有经济能力，被害人不能得到补偿又日子窘迫的，法院会及时交流，发动司法救助作业。
来日，张鹏将信息移交给北京市一中院补偿办，主任胡华峰开端着手发动救助流程。
梁建红接到了法院电话。“您是当年为杀子凶手求情的梁建红吗？咱们了解到您现在日子困难，预备为您请求司法救助。”
梁建红一阵激动，她尽管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时隔多年再次接到法院来电，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被忘掉。她握着电话，和法院作业人员聊了好久，笑着倾诉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涩。
“她是一位刚强、朴素、仁慈的白叟。”第一次与梁建红对话后，作业人员形象深入。
法官测验过经过当年的檀卷，寻觅任何与宋晓明有关的头绪，但一无所得。
北青报记者测验寻觅宋晓明，解开梁建红的心结，但他户籍地的村支书、同村乡民、属地派出所、司法局给到的回复，均为“失联”。
宋晓明地点村庄的村支书反应，他现已三年没有回来了，和全部亲属断了联络，宋母也石沉大海，娘儿俩所用过的手机号都换了主人。
属地派出所也表明，在刑满释放人员出狱5年后，便无须再定时报备，故而也失掉了联络。
北京一中院补偿办决议替宋晓明垫上了这笔补偿钱。“这笔钱不是咱们替他出的，仅仅先给白叟治病、养老。假如有一天咱们找到了宋晓明的下落，还会对他进行强制执行！”胡华峰说。
7月22日，梁建红收到了北京寄来的《国家司法救助决议书》。上面写明，在宋晓明故意伤害案子中，判定他补偿梁建红夫妻经济损失22.4万元。但判定收效后，法院经查询，宋晓明名下无产业可供执行。
梁建红不幸连续失掉儿子、老公，晚年日子窘迫，疾病缠身，而她向法院请求司法救助符合规定。终究，一中院决议给予梁建红司法救助金22.4万元。
8月9日，一中院作业人员打来电话，让梁建红查询钱款是否到账。梁建红给电动代步车充好了电，第二天一早，赶到银行排队。看着银行卡里多出的钱，梁建红眼里含泪，给北青报记者发来微信，“不知道怎样表达对法院、对北青报记者的感谢，我这辈子光阅历吃亏的事了，丧儿丧夫，真没想到这么意外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她将卡裹上手绢，细心收在挎包接近身体的那个小兜里，走出银行，开着晚年人代步车直接去了趟超市，买了一整个西瓜，回到家自己吃了多半。
她满意地长舒了口气，把剩余的瓜收起来放进冰箱，给女儿打了个电话。
“闺女，我想开了，今后就得开开心心过。今日我给自己买了个西瓜，特别甜，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想吃什么就去买什么，从没这么轻松过，今后我就这样活.....”
文 | 北青报记者 王浩雄 实习生 罗艾敏
编选 | 孙晟源
统筹 | 柳璐
监制 | 高杉
来历：北京青年报微信大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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