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镇定期第13天，她倒在老公刀下｜深度报导

liukang20244天前吃瓜始末266

采写/ 李佳蕙

修改/ 石爱华

周云霞遇害现场

2023年7月20日晚11点，广州市荔湾区沙洛工业园门口，周云霞被老公赵留超接连捅刺多刀，失血过多后当场逝世。

这是周云霞与赵留超进入离婚镇定期的第13天，也是这场伴有家暴的婚姻，存续的第14年。

周云霞生前作业尽力，曾被评为优秀职工

凶杀

2023年7月23日下午6点，詹小燕接到周云霞二哥周飞的电话：“她出了点作业。”

作为周云霞的老友，詹小燕第一时刻想到的，是她身上时不时呈现的伤。2020年两人一同运营美甲店，半年里，她两三次看到周云霞“嘴巴肿着，膝盖青紫”地来上班，她每次都会找出活络油给周云霞抹上。詹小燕以为又呈现了相似状况，便问周飞：“是不是又被她老公打了？”

电话那头答复：“她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2023年7月20日晚11点，周云霞被老公赵留超接连捅刺多刀，因失血过多当场逝世。

事发时，周云霞与赵留超正处于离婚镇定期，现已分家。周云霞的妹妹周云珠说，姐姐迫于赵留超的要挟，容许与对方见上一面。

两边约好的地址是广州市荔湾区沙洛工业园区门口，园区内多为出产红包的印刷厂，7月正值冷季，来往工人比较少。安全起见，周云霞选定了一个有路灯、有监控的公共场所，并叫上了妹妹周云珠以及大哥、四弟一同赴约。

当晚10点，四弟最早抵达，他晚上在表哥的饭馆吃饭，正好叫上了大舅、表哥和餐厅职工一同开车过来，大哥骑车赶到后，几人蹲在一同抽烟谈天。周云霞和周云珠赶届时现已快晚上11点，周云霞看到几人穿戴拖鞋有些忧虑：“也不预备一下，人家假如带刀来呢。”几个男人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赵留超不至于真的在公共场合着手。

几分钟后，赵留超骑着电动车呈现，直冲向围在一同的几人。周云珠逃避时与姐姐散开，只见赵留超把车一扔，向姐姐、大哥几人方向曩昔，她来不及反响，随后就听到了周云霞“啊”的叫声，整个进程“如同一秒钟的作业”。

路灯暗淡，周云珠后来查看监控才澄清其时的状况。

从监控画面中能够看到，赵留超手持一把细长的匕首，刺向周云霞和几个围在一同的男人，周云霞受伤后尖叫着跑向园区大门，在门口岗亭旁跌倒，正欲动身时被赵留超追上，赵朝其上身左胸部接连捅刺数刀，直到几个男人追上来，羁绊拖行了好几米后将赵留超按倒在地上。

据检察院出示的申述书，周云霞因被锐器效果形成心脏决裂，当场失血性休克逝世。大哥周沁受伤最重，右胸部、左前臂等处被刺致轻伤二级，其他三人亦有不同程度的轻微伤。监控视频显现，整个作案进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案发后，赵留超被民警当场抓获。

这一天，是周云霞与赵留超于2023年7月7日递送离婚请求后，进入离婚镇定期的第13天。

周云霞第一年到广州外出打工后回家新年，与妹妹拍下一张合影

镇定期内的“逝世要挟”

周云珠一向很困惑，镇定期内，赵留超如此急进地回绝离婚，最初为什么会赞同？

案发之后，周云珠在姐姐的包里找到了那份离婚协议。协议约好，两个孩子归男方抚育，房子归长子一切；一同存款40万元暂由男方保管，于收取离婚证之日男方给付女方20万元；收取离婚证之前男方若有殴伤、谩骂女方的行为，需补偿女方精神损失费10万元。

周云霞的银行流水显现，2023年7月6日，也便是提交离婚请求的前一天，她将账上的30万元存款转入了家婆李月美的账户。

周云珠以为，赵留超运用“离婚镇定期”，先假意赞同离婚，骗得协议中“暂由男方保管”的40万元，然后再反悔。

姐姐告知过周云珠，7月7日提交完离婚请求后，赵留超马上改口称：“离婚你想都不要想”，并再次着手打了周云霞。

离婚请求是在赵留超老家河南驻马店平舆县递送的。素日里，周云霞和赵留超都在广州作业，只需新年和暑假会一同回老家看孩子，歇息几天再继续回广州上班。

2023年6月底，周云霞和赵留超在平舆县城买的新房总算装饰好，出于暖房和“给姐姐支持”的心态，周家人自动提出跟夫妻俩去一趟河南，乃至特意开车回村里，想看看周云霞生下两个孩子的当地。村子很小，只需一百来户人家，平常想买点儿日子用品，得步行1.2公里到近邻村的小卖部。与街坊的两层自建楼不同，赵家只需两间砖砌的平房，宅院里堆了一些柴，下雨后处处都是泥巴。

一周后，周云霞没有和早年相同与赵留超一同回广州，在妹妹的追问下，她才率直，现已与赵留超递送了离婚请求。

周云霞跟妹妹说的离婚理由，是在孩子教育问题上和老公有对立。她想趁暑假带孩子来广州日子一段时刻，老公不赞同。周云霞跟妹妹诉苦：“孩子我生的我养的，凭什么这点话语权都没有？”

周云珠以为，更实质的原因是家暴。在她的形象中，2010年姐姐生完第一个孩子回到湛江，就曾提过被老公打的事。事发前姐姐供认，十几年的婚姻中，一向存在暴力行为。检察院后来出具的申述书中也确定：“周云霞因其老公赵留超长时刻施行家庭暴力提出离婚。”

2023年7月9日，周云霞回到广州，搬出了她和赵留超租住的房子，与妹妹一同借住在三弟家。

第一天清晨五六点，楼道里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周云霞慌张中鞋都没穿，赤脚走到门口，掀开门上的小窗悄然查看状况。发现动静来自近邻，她才长舒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走回了卧室。这是周云霞的习气动作，周云珠听姐姐说，生第一个孩子期间，因被赵留超打，落下了头疼的缺点。

姐姐的严重程度让周云珠觉得夸大，那天两人通宵没睡，一向聊离婚的事，周云珠曾问姐姐，为什么一向挑选忍耐，姐姐叹息，“每个人都无法挑选自己满足的”。

起先的一周，赵留超时不时给姐姐发来回绝离婚、乃至服软款留的信息，他还在微信上告诉周云霞回家拾掇东西，形似现已接受了离婚的成果。

这期间周云霞每天照常上班，还在理发店办了张洗头卡，一次20元，简直每天下班后都要去洗头。詹小燕也收到过周云霞的音讯，周云霞自动提出“8月来佛山找你玩。”直到她逝世后，詹小燕才反响过来，“她是觉得8月离了婚就自在了。”

在周云珠的回想中，状况是从7月16日开端改变的。

那天姐姐回家很晚，她忧虑姐姐心软与赵留超碰头，责怪了几句，周云霞这才率直，她的作业微信被赵留超“盗号”，客户一再遭到赵留超的微信打扰，他还扬言要“把你公司搞乱。”

得知状况后，周云珠在微信上问赵留超为什么一定要跟姐姐碰头，赵留超一瞬间说“碰头相互认个错”，一瞬间说要周云霞给他下跪抱歉。周云珠呵斥赵留超婚内越轨、家暴，赵留超回复“家暴都是她嘴巴逼的”，“要挟她是由于她要抛夫弃子”。周云珠劝他平和处理，赵留超说“平和是不或许了”，“身后事我都组织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留超的要挟电话打得越来越频频，周云霞一向没敢去上班。2023年7月20日下午四五点，外出的周云珠刚刚回到家，姐姐就慌张地给她看赵留超的信息：“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找你哥了”。周家大哥与赵留超同住一个城中村，两家相隔不远，周云霞问妹妹：“怎么办，这个人现已疯到要杀人了。”这是这么多年来，姐姐第一次向她求助。

医护人员赶到后发现，周云霞心脏爆裂，失血过多逝世

报警未果

2023年新年在河南老家，因不胜忍耐赵留超的暴力，周云霞曾报过一次警。差人赶届时她嘴角还流着血，但面对是否拘留赵留超的问询，她犹疑一再仍是没有赞同。

周云珠以为，姐姐或许怕被报复，不敢把作业闹大。差人走后，赵留超仍是着手打了姐姐，姐姐没有向她描绘家暴的细节，只转述了赵留超的话：“你长本事了，知道报警了。”

这是周云霞此前仅有一次因遭受家暴报警，眼下，面对赵留超的“逝世要挟”，姐妹俩再次想到了报警。

忧虑事务不在公安机关的责任范围内，周云珠特别咨询了法令系统内的朋友，对方让她“快去快去”，两人于7月20日18点36分拨通了报警电话。

据周云珠回想，在派出所她们将赵留超要挟要杀人的谈天截图出示给了值勤民警，当得知赵留超不知道周云霞的现住址后，差人没有挑选出警，仅仅劝她们“惧怕就不要去跟他碰头。”

周云珠不甘心，找出一年前湛江产生的一同成心杀人案给民警看，事发前死者也曾收到相似的要挟，两姐妹重复强调“很惧怕”、“他不是说说罢了的，他平常就有暴力倾向”，差人只说：“你惧怕有什么用”。

报警期间，赵留超的电话再次打来，民警顺势从周云霞手里接起电话，问赵留超要做什么，周云珠感到他故意约束了肝火答复，想和周云霞碰头。民警让他约来派出所见，赵留超并不乐意。接着差人问，为什么说那些话要挟人家，赵留超说他没有说过，终究差人正告他，不要糊弄。

在周云珠看来，这通电话或许激怒了赵留超，一个小时后，两姐妹脱离派出所，周云霞再次收到赵留超强硬要求10点碰头的信息，并以“要去杀死周家大哥”相要挟。

见对方情绪“越来越激动”，回到家的姐妹俩只好又打车往大哥家赶，并在车上商议好了碰头的地址，再告诉几个男性亲属。出门时，周云霞只拿上了手机，还忧虑妹妹的随身挎包会影响举动。周云霞一路上都在想念：“他假如杀了大哥怎么办”。镇定期的13天里，周云珠多次责怪姐姐与赵留超保持联络，此刻坐在车上，周云霞反诘她：“不接电话我能知道他现在去找大哥了吗？”

周云珠还记住，脱离家之前，周云霞的终究一句话是：“我不想他伤到家里任何一个人，我自己愈加不想死。”但一个小时后，她倒在了赵留超的刀下。

周云珠一向对报警未果的作业耿耿于怀。凶案产生后，她在案子材料中看到，警方将她们此次报警描绘为“家庭胶葛”，处理成果是“报案人要求自行处理”，这让周云珠非常不满。

2023年12月，周云珠将值勤民警没有按照法定程序接警的事项投诉至天河区公安分局，监督室差人在给周云珠的回电中，供认了值勤民警存在接警不规范的行为，后续将对其进行相应处理。这位民警在核对中称，其时忘掉开报警回执了。

在电话中，监督室也向周云珠解说了当事民警挑选的处理方法：“赵留超的住址并不在咱们的统辖范围内，咱们能做的仅仅组织加强你们周边的社区巡查。”

2008年周云霞结识了男友赵留超，并随其回到河南老后生下两个孩子

危机四伏的婚姻

从无故失联的两年，到“一个月被打两三次”，周云珠回想起来，觉得姐姐的婚姻自始至终充溢“过错”。

周云霞出生在广东省湛江市的一个小村庄，家中五个孩子，她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弟弟和妹妹。在兄妹眼里，她一向是家里最明理的孩子，两个哥哥十四五岁就外出打工，爸爸妈妈平常除了干农活之外，还要在外面接点帮人砍树的零工，作为长姐，除了包办洗衣、烧饭、喂猪之类的家务活，周云霞还要照料年纪尚小的弟弟妹妹，周家大哥回想，“小时候见到周云珠，简直都是在她姐姐背上。”

与赵留超爱情后忽然失踪，或许是周云霞做过的仅有“不明理”的事。2008年，20岁的周云霞停学前往深圳，进了一家制衣厂做流水线工人。周云珠记住姐姐尔后只回家过了一次年，第二年忽然和家人断了联络，“像人间蒸发相同。”

周云霞失踪后，村中谣言四起，都说她被骗去做了传销一类的活计，村中并不乏这样的女孩，乡民们没有报警的知道，母亲也仅仅每天坐在家中流泪。直到两年后，周云霞报平安的电话打到父亲手机上，周云珠才知道姐姐的近况。2008年，她在溜冰时知道了男友赵留超，跟他回了老家河南驻马店平舆县，并于次年生下了一个男孩。

在周云珠的形象里，姐姐刚出去打工时，年青爱装扮，第一年回家新年，她穿戴时下盛行的短裙、长靴和周云珠拍了一张合照。离别两年，从河南回来的周云霞显着变了。周云珠记住她穿了一件蓝色的毛线衣，“感觉旧旧的，质量也欠好。”早年重视打理的披发随意扎了起来，整个人干干瘦瘦，北方冬季冰冷，周云霞的手脚上还冻出了干纹裂缝。

周云霞对家人讲，家婆不答应她运用手机，她无法与外界联络，才有了音讯全无的两年。坐月子时身上没钱，纸尿裤这类的婴儿用品满是公婆买的，镇子上5公里远的集市，她历来没去过。

关于婚姻的细节，周云霞并没有多说，被问究竟为什么去河南，她也支支吾吾说不清原因。那次回家，家人都劝她不要再回去了，村中也有许多这样的女孩，直到出产完也没有领成婚证，一有时机脱离便再没回过夫家。周云霞却没有赞同，除了“孩子太小”这样的难处外，周云霞还解说说“这个男的知道咱们家的地址，跑不了的。”

2014年，周云霞在河南生下二女儿后，回到了广州作业。两姐妹同在一家卖养老器件的公司做出售。

这段时刻姐妹俩朝夕相处，联系达到了成年之后罕见的密切。但周云霞仍是很少跟妹妹倾吐自己的婚姻状况。直到事发前，周云珠仍对姐姐这些年遭受的家暴知之甚少，“我以为一年到头打个一两次，他们俩之间自己就处理了。”

2020年，詹小燕与周云霞租下了一个店面，除了在一楼做美甲，周云霞偶然也在二楼帮客人按摩按摩。店里来的都是年纪相仿的女客人，常聊起各自的家庭，詹小燕这才成了最了解周云霞婚姻底细的人。詹小燕和客人都清楚记住，周云霞有一次慨叹：“我这条命迟早死在他手里。”

开美甲店的半年时刻里，詹小燕见过两三次周云霞“嘴巴肿着、膝盖青紫”地来上班，她跟詹小燕说，老公常常“说着说着话一巴掌就上来了”。詹小燕查询，周云霞一个月或许会被打两三次，为了逃避老公，她还在店里打地铺睡过两天。

周云霞回家晚耽误了烧饭、谁给留在老家的孩子打日子费，这都是屡次引发两人对立的原因。吵了两句，赵留超就会着手打人，假如周云霞没有反响，一般也会中止，一旦有所抵挡，他就要打到周云霞下跪认错停止，詹小燕知道，她膝盖上的淤青便是这么来的。不肯下跪则会进一步激怒赵留超，詹小燕仿照着赵的口气：“你敢抵挡，你找死了。”

詹小燕说，从2014年左右第一次发现赵留超越轨，周云霞离婚的想法由来已久。常常提出，赵留超一向不赞同，他软硬兼施，一瞬间要给周云霞下跪抱歉，一瞬间要挟她说出周家亲属的住址，离婚就要去杀人，绝不让她好过。周云霞曾跟詹小燕说，终究悔的一件事便是带赵留超回过老家，让他知道了爸爸妈妈住在哪里。

凶案产生前几个月，赵留超回河南装饰新房，夫妻俩由于钱的事又在电话里起争论，说到了离婚。那是赵留超仅有一次松口，容许周云霞“你回来我跟你离婚”，周云霞觉得这次有期望，盘算着带些亲属曩昔把婚离了，终究却仍是不敢成行。詹小燕解说，她觉得那是“人家的地盘”，且兄妹几个都是外出打工的普通人，家里没什么实力给她支持，她怕家人去找赵留超会起抵触，带来更大的费事。

詹小燕描述她“总是姑息他人”，妹妹或老友来家里吃饭，她会为客人和老公别离预备不同口味的饭菜。直到事发前，在被逼去见赵留超的路上，她还在跟家公打电话，说着河南话安慰对方：“你定心，即便离了婚我仍是照样管你们叫爸妈。”

周云霞还对詹小燕说过，村里有些孩子或被母亲丢下，或家里太穷，她不肯自己的儿女也如此，所以要尽力挣钱“让孩子过得好”。詹小燕觉得，除了对老公的惊骇，这或许也是她一向狠不下心离婚的原因。偶然和店里客人谈天，周云霞会悄然对詹小燕说：“好羡慕她们，有这么好的老公。”她觉得自己成婚时“太年青了”，“不知道要嫁什么人，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日子。”

周云霞与老公、孩子的合影

持刀的缄默沉静男人

2018年，周云霞与赵留超搬进了广州边缘的一所城中村，不到30平米的单间，月租只需250元。村子被一条河和高架桥切割成四部分，邻近街坊多是周围工厂的工人，日子轨道两点一线，没人知道这对在此日子了5年的夫妻。

房东何女士对他们有些形象，她说房子是周云霞来租的，偶然有事，出头交流的也都是她。零散几回和赵留超打上照面，也历来没说过话。

孤僻、不爱说话，这是赵留超留给身边人的形象。

詹小燕记住，有一次周家父亲来广州，一家人聚餐，周云霞快乐得也叫上了她，赵留超却没有出面。饭桌上星期云霞跟我们解说，他不喜欢人多，不肯来。

詹小燕也受邀去周云霞家吃过几回饭，每次周云霞都会在商场买一些赵留超爱吃的凉拌菜，主食也是按照北方口味预备的面食。詹小燕礼貌和他闲谈：“你们家就吃馒头？”他回一句“我不吃米饭”，之后就没再说过话。

詹小燕知道周云霞很惧怕他。有一次晚上8点多，闺蜜俩去KTV歌唱，刚待了半小时赵留超的电话就打过来，她说了句“等一下就回去”，对方立马开端谩骂。屋里信号欠好，周云霞出门接了视频，回来立马拎包就走：“那个神经病要发飙打人了。”

詹小燕见过赵留超动过一次怒。2015年，她去外省学车，周云霞叫赵留超跟她一同去考个驾照回来跑跑黑车。赵留超租好房后才得知自己因证件原因无法报考，他要求退租，和房东起了抵触。赵留超吼了句脏话，“脸上的筋都兴起来了”，两臂一扫，桌上的东西悉数掉在地上，房东吓得退了钱，詹小燕描述“那姿态跟要吃了你似的。”

赵留超平常的作业是帮人转移钢琴，偶然也搬空调之类的电器，他1.8米的个子，体重170斤，力气非常大，七八百斤的钢琴，便于发力的当地能够一个人抬起来。周家大哥也证明，事发时五六名成年男性将赵按倒在地，仍难以彻底约束，他乱挥着手上的刀，意欲再次行凶。

由于力气大、干活利索，老板邓先生一向对赵留超挺满足，觉得他“人还不错”，赵留超老家新房装饰，他也借了两三万块钱应急，赵收到后发来几个流泪的微信表情。

周云霞觉得搬钢琴的活太累，曾几回劝老公换份作业，赵留超却不赞同。周云珠说，近几年姐姐作业有所起色，每天忙到七八点才回家，这让赵留超很不满，平常在作业中不免擦伤磕碰，他会特别把创伤展现给周云霞看，“用这种方法让我姐多重视他。”

詹小燕和周云珠都说到，赵留超常常“随身带着刀”。有一次在作业中，搭档开着装货品的车蹭了他一下，两人起了几句争论，回家后他仍一向诅咒，第二天就揣着刀出去处处找人。在河南老家时，周云霞曾目击他与父亲产生对立，从口角争论发展到终究赵举菜刀在村中追着父亲跑。

在邓先生的形象中，赵留超不太提起妻子，偶然听到他打电话，“跟老婆说话还挺谦让”。离婚的事工友们全然不知，2023年7月8日，递送离婚请求的第二天，赵留超就回到了广州，每天正常上下班。

据工友们说，直到事发当日他才表现出一些不对劲。和搭档坐在运货的车中，赵留超一向烦躁地耍弄手机发微信，抱怨司机开车太慢。下午5点多，他并没有像平常相同在住处下车，临走扔下一句“有点事，要请一两天假。”

几天后邓先生发现赵留超一向没来上班，曾去出租屋找过他，广州7月酷热，屋里空调开着，没有人。邓先生终究一次看到他的意向，是事发当晚21点06分，赵留超宣布一条朋友圈：“我没有回头路了……”

周云霞与赵留超在广州的租住处

人身维护令

现在，这起杀人案已由广州市人民检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诉，等候开庭。

周云珠知道，姐姐曾在事发前咨询过离婚诉讼律师，为协议离婚的失利作预备。律师主张她收集伤势相片和家暴报警回执，但赵留超有查看周云霞手机的习气，周云霞并没有保留下满足的依据。

我国政法大学刑法学博士许华萍以为，尽管《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九条规则，若存在“施行家庭暴力或许优待、遗弃家庭成员”的景象，调停无效的，应当准予离婚。但家暴这一事实在涉家暴离婚案子中仍然面对着“确定难”的实在现状。

依据第三次我国妇女社会地位查询的数据，女人的家庭暴力产生率是24.7%。但在司法实践中，法院对家庭暴力的确定份额低，仅20%左右；将家暴作为法定离婚景象直接判定离婚的案子，更是少之又少。即便是存在家暴景象的离婚诉讼案子，仍然遭到审理期限的约束，过长的离婚周期和繁琐的离婚程序增加了受害者在离婚期内再次遭到损伤的或许，加重了家暴受害者的人身权益保证窘境。

许华萍介绍，我国《反家庭暴力法》从准则上构建了较为完善的家暴救助系统，关于处于离婚阶段的妇女而言，若其继续面对人身要挟，最佳的维护方法便是人身安全维护令准则。但在实践中，与婚姻家庭民事案子数量比较，现在人身安全维护令案子请求数量占比较小，部分家暴受害者挑选经过公权力救助志愿不高，这一准则在家暴案子中没有成为受害者了解且能运用的自卫兵器。

事发当晚的那一次报警中，周云珠曾要求值勤差人开具人身安全维护令，差人没有正面答复，论题就此停止。在过后的对质中，周云珠问对方：“你为什么不告知我维护令要去法院请求？”派出所负责人的说法是，我只知道我事务范围内的作业。

许华萍以为，受害者举证困难、依据确定规范不明确、送达和执行难、违反人身安全维护令的惩戒缺乏等，都是人身安全维护令准则在施行进程中露出的一些问题。例如《反家庭暴力法》第二十条罗列的公安机关出警记载、劝诫书等依据，大多数当事人无法供给，导致维护令请求常因“依据缺乏”而被驳回。

案发半年后，周云霞的骨灰仍暂时安顿在广州的梵宇内。外嫁的女儿不能回娘家下葬，这是湛江本地的习俗，老家的老一辈不敢违反当地习俗。在与赵家爸爸妈妈的通话中，对方要求开具体谅书才答应周云霞安葬在夫家。

在这场事端中，周家大哥左手臂的手筋开裂，现在握拳仍有困难。他失去了原本在工地上的作业，现在每日坐在老家的门口晒太阳发愣。周云珠也无法从那晚的伤痛中走出，她重复问自己，假如辨识出流血部位是心脏、假如医生来的再快一些，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死。

来历：北青深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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